安利提示:
阅读顺序最好是按照三部曲的成文顺序《装相》-《竖子》-《现世》,不然有提前得知剧情节点的风险——当然总是不免被作者自己给予的风险提示剧透到。或许这可能真的会让相关人士在这时候还体验到避雷初心,但也能让敏锐的读者在一刷的时候就体验到一些理论上会在二刷时出现的反思:
当你在这个节点猜到了角色可能持有的动机,在失去了一些解谜乐趣的同时、是否获得了更多的同理时间?在这许多人的反复无常中,是否有机会窥得角色的更多片灵魂?
需要注意的是,别被角色的言行骗了,他们是经常言不由衷、也会玩自欺欺人的,拥有赤裸裸人性的活生生人物。
回归文本:
作者实在很会取名,区区“装相”,在不同的故事阶段竟然都能立住脚。
最先是头三章,很难不被喻闻若装到。那时候我们透过时尚圈看到一个宝石妆点的舞台、看到所有人身上都插着鲜艳的羽毛,举手投足尽显矫揉造作、一颦一笑都是宝石的配饰之一。
后来少数一些人越来越灵动了,在舞台上渐渐反客为主、格格不入。与此同时,我们对“装”的方向产生了疑惑:是为了做一潭光鲜亮丽的死水中最上面的那一滴,还是时刻都在窒息却假作一切正常?
——忽然联想到封面上一滴墨水里的侧影。很像迟也,即将溺毙却也封闭、全身心投入去做一个疯子却又有一角不断挣扎,于是落到师妹身上、成了“算他心头血比别人热”。
可以说,由于时尚圈环节作者写得太好,读者反而只要回头想想就能意识到作者的写作重心偏移了。但也是由于作者实在写得太好,跟着故事走的时候根本没空想有的没的,也就光记得心疼他们的难过、关注下面到底怎么样了。
自然,也都怪作者写得太好,反而容易引来一些求全责备的声音。但又好在作者写得太好,让我一边能理解甚至认同这些声音、一边却还是喜欢这样带着缺陷的角色。
顺便引用一段作者的话:
“迟也是否厌女呢?我觉得这个要看各位的标准。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从来无意将他【完全】代入女性的处境与地位,然后借他的口来伸张任何女性需要伸张的话……但我也没有那么反感读者批评迟也潜意识里的‘厌女’,那是我特地留下的空间。”
克制总是更难一点。正是作者留下了这些不完美,才让这些角色值得我们用欣赏现实的人的标准去看待——瑕瑜自见,喜恶自便。
也正是这样的作者和文字,让我在读的过程中不由得就会想,这是只有这样的性别才能说得通的故事——仔细想的话很少有故事连这都做不到、但它们也不会让人主动往这里想。
好比迟也和蒋以容的关系,让喻闻若觉得既像情人又似母子、被本人认为是美好与丑恶并存的奇特关系,是只有“母子”勉强在双方那里都说得通、换成父女绝无可能的。
又好比主角们所经历的。迟也要不是个男的,他的受害和展露都不会这么复杂、从自救到走出的过程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容易”。喻闻若将她人的痛加诸己身也同样值得回味,这里当作引子留下来。
从华丽而空虚的景、到浮夸却痛苦的人,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他们从掩饰到露馅又终于决心对抗的每个瞬间,读者们也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样的描述:
现实。
而让这种描述变成夸赞的也正是我们身处的现实:迟也从中走出的人生无法过审的现实、类似的文字凤毛麟角的现实、我们身边发生的事和故事里无甚不同的现实……
于是故事就这样走到了这一步。被涂上了层层油彩的理想主义艰难萌芽、明了阻力却选择对抗,被看不穿的笨蛋和不敢面对的庸人包围着、直面扭曲却选择正直,由此产生的戏剧张力才叫动人心弦,这时生长出来的人和事才是又贴合又真实。
就像活成同款受害者的师兄妹,对彼此经历过的有种心知肚明、却也是同款的“自己一副讨嫌的样子还觉得对方挺讨厌”,于是总共没说几句话却像交心数年、短短数面就能够相互托付——正是千千万万条各有难处的“拧巴”组成了作者故事的真实土壤,让我久久心绪难平也让我承认他们的挣扎与选择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读完这个故事,应该都会承认迟也、喻闻若他们都是了不起的人。但算得上英雄吗?或许。
但结合下一部《竖子》来看的话,他们实在是英雄没错了。